037 阮氏十二雄度假(七)
迫击炮跟着走出来,只见月光下,前面拖拖拉拉,已经有几个人。
大家相互跟踪着,直走到了训练场那一片树林里。
“哈!”不由得迫击炮不叫。
原来老和尚已把跟着他的徒弟全部带了出来,正在练功呢。
这迫击炮一叫,众人的嘴便都开了。
“噫,老和尚,你小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!这就练上了啊?”阴阳无常怪声怪调的叫道。
“五哥啊,你这是眼红了啊!”公羊子那声音象在吆喝羊儿似的。
千里眼闷声道:“人家这是练子午功,你们吆喝半天,你看老和尚理没理你们。”说罢,扭头就走。
迫击炮就吼起来:“管比子午功,还是野老公,反正是练上了。”
阴阳无常冷笑几声:“我眼红个吊,你做初一,我就做初二。”
公羊子点头乱笑:“莫不是五哥也要把你的徒儿叫起来?”
阴阳无常骂声:“神经病!”
也是扭头就走。
公羊子看住迫击炮:“七哥只怕是落后了。”
说罢,也一闪就消失在月光里。
迫击炮愣得一回,吼声:“走着瞧!”
走回宿舍,却见里面静悄悄的。
仔细一看,只有那秦明扬在扯着很响的扑鼾在睡大觉。
其余人却都不知去向了。
他皱得一回眉头:“总不会都半夜把徒弟叫起来训练吧?”
说吧,返身走出来。
一步步往士兵宿舍走去。
正好遇见连长刘成。
“你干什么?”
“我查夜啊!”
迫击炮便索性跟住他:“我陪你查夜。”
连长刘成当然管不住这些首长加师傅。
两人走进宿舍,只见就少了老和尚的徒弟,其他却是一个也没少。
迫击炮拍拍脑袋:“怪了!”
独自一人溜达出来,只见上弦月已过了中天,整个军营,被如水的月光沐浴着,格外的清凉。
他索性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,恨恨地想起来。
这些小子捣什么鬼,老子不管,这徒弟教不教得好,只怕又是一番较量来了。
他迫击炮自从参军那天起,虽说自己知道自己人不是很聪明,但是从来都没落过后。靠的就是一个,锲而不舍,结果还傻呆呆地玩迫击炮玩出了名堂。把些精灵般的战友比下去了。
总不曾这次就输给你们了!
他索性把身子在台阶上摆平了,开始想起来。
他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有什么事情做不到,你想一分钟,我想一个小时,不得了吧!
他开始过滤自己的一个个徒弟。
说实话,他选的徒弟,还真都是别人不想要的。
比如那个费大志吧。
照公羊子的说法,这小子真是个活宝气。
迫击炮就要。这小子和自己一样,有一股大傻劲。虽然东西接受慢点,但是接受进去了,你是想扣也扣不出来。时不时冒出一点机灵,那也因为实在而管用得狠。
想到这里他暗暗地笑了一笑,又把徒弟们一个个地在脑壳中过滤。
最让他没想到的,唐红军这小子居然也跟上了自己。
他看得出,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子。
最好的是跟秦明扬学学指挥什么的,似乎更好。
但是这小子似乎什么都在学,有野心呢!这样的徒弟他要。
哼哼!想到兴奋处,他翻了一个身。
地下被清凉的月光凉透了,贴在身上,非常舒服。
想了自己的徒弟,他开始想自己的训练计划。
他的训练计划,其实很简单,这全是他的经验。
那就是,一,要把迫击炮变成自己身上的一部分。他发冷了怎么样,他打热了怎么样,他发怒(就是开炮了)怎么样?你要熟悉。你要抗着他跑,抗着他睡,反正,他成了你的手,你想怎样,就由你了;二,要准确,无论是在水里、树上;无论是火烧到你了,炸弹炸到你了;无论是在黑夜,还是大太阳,还是暴风雨,拿到炮,就只要一个词儿:准确!
所以,他训练起来,那玩意也多得不得了。
所以,这个炮手就要睡好。
倒下就睡,起来就能干!
“对!睡好!”他又是一个翻身。
“咚!”摔下了台阶。
他把这台阶当铺了。
“哈哈!”有人笑起来了。
幸灾乐祸的当然是机关枪。
机关枪把一棵树子当作靠背,正象坐在太师椅一样稳坐在那里。
迫击炮翻身而起:“你喝了笑和尚的尿了啊,那么高兴。”
机关枪摇摇头:“我听说,老和尚抢了老七你的风头,所以,出来看看热闹。没想到七哥也在练子午功啊,刚才那一摔,颇具功力。”
迫击炮朗声笑起来:“哈哈,我也到是跟老和尚,学了几招不假。只是我这玩大炮弹的,一炸一大片,那东西用不上啊。你看你,那子弹也就这么大一颗的,打不准,敌人上来了。怎么办?去学吧!四哥,兄弟真心劝你!”
机关枪也笑出声来:“哈,七弟呀!你那炮,对付远处敌人也还可以,只是敌人打拢了。你又象上次,轮起炮筒干!勇敢,厉害。只是,你的徒弟未必有你这么大力。要不把他们全部叫起来,让老和尚帮你训练!”
迫击炮摇着手:“谢谢哥哥关心了啊!只是我这迫击炮都是男人玩的。我的徒弟一个个都天生神力。不象你那机关枪,玩的是技巧。别害羞,我走了,你去叫你徒弟吧!”
两人斗着嘴,一前一后地往宿舍走来。
走进宿舍,却发现各个床位上又睡下了人。
甚至那老和尚也回来了。
天将黎明了。
大家几乎是同一时间,全部蹦下了床。
只有秦明扬慢腾腾地站起来:“我说过凡是要有安排,象那野狗找食一样的瞎忙,人家还以为你们是一群热情过度的新兵蛋子呢。”
说完,还很有风度地伸手:“二弟,你先请。”
“五弟,你着急,你也请。”
众人顾不得客气,走出来。
这时,天色已明,清新的早晨空气中,有鸟儿在声声飞鸣。
大家各人招呼自己的徒弟。
只有那秦明扬把一身收拾得清爽了,自在地在那里活动着身躯,仿佛是个看客似的。
众人都准备出发了晨练。
突见那军营外面跑进一群人,带队正是那一班长孔未名。
二十来个战士跑得大汗林漓,却也神清气爽。
直直地冲到秦明扬身边,方才停住。
孔未名大声报告:“报告首长,轮值组长孔未名奉命带队出去晨训完毕。现二十一名战士全部带回,请首长指示。”
阮氏众兄弟那个气呀,纷纷对秦明扬挥拳头。
秦明扬呵呵大笑:“对不起,各位,我这个本来就是训练他们管理能力的,所以,用不着我象你们那样傻干。”
把各位兄弟,气得眼睛直翻二白眼。
这下子一个个就气大了,那声音也大了,那冲出军营的气势也吓人了。
偏偏秦明扬这小子是从来不给人面子的,还在后面喊:“喂,各位,这训练没哪个等哪个的啊!来,唱首歌,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,预备起!”
“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,三大纪律八项注意....”
那军人唱歌不是闹着玩的,一个个把吃奶的力气都要吼出来的。
那跑出去晨练的士兵,老远老远了,还听得清清楚楚的。
直急得那大嘴扯直了嗓门吼:“一个个象小脚女人似的。知道我大嘴的称号吗?追击英雄,追!追!追!冲!冲!冲!不让一个敌人跑得脱!”
可这一切还不算完,傍晚时分,从阮氏兄弟到他们的徒弟们,一个个都累得快趴下了,走回军营时。
那秦明扬和他的徒弟们,又在军营训练场里掀起了**。
“苦不苦?”
“苦!”
“累不累?”
“累!”
“把今天训练的内容给战友们表演一次,行不行?”
“行!”
就数最后这一声来得雄壮。
这下子,可把所有的战友眼睛都搞大了。
只得在那里,干瞪眼。
秦明扬的徒弟们有了这么多观众,一个个表演得特起劲。
最后,又一起唱着军歌《我是一个兵》,按着操典的规定,解散。
咬卵匠第一个不干了:“老虎,你这是恶心我们是不是?”
秦明扬微笑着:“就是打了一场恶仗,或者打了一场败仗,更不用说打了一场胜仗。这军人风范,是还有一口气不能丢的。”
便是这生铁也要咬断的咬卵匠也被噎得半天回不过味。
猛士冷声道:“你的战士就不累?”
秦明扬笑得更欢了:“累!”他又轻声道:“但是还没累趴下,我中间休息过的。”
老和尚盯住他:“你是不是不好驳下脸批评我们的有些方法不对,给我们做榜样的。”
秦明扬盯住他,皱起眉:“榜样?我不敢。但是,我这是在宣扬我的一些训练思想。如果你们觉得可以借鉴,我不反对。”
神枪手摇摇头:“我反对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有什么规矩得告诉我们!”神枪手冷峻地道。
秦明扬哈哈大笑起来:“痛快!兄弟们还当我是老大。我宣布了,就是军令!”
众兄弟都站了下来。
秦明扬面色一端:“我宣布两条:一,整个训练从头至尾,必须保持军容。我们是在建设一支正规化的军队;二,在训练中,要注意调整,既包括对战士体力和兴趣的调整,也包括对你们自己体力的调整,不得称强蛮干!”
众兄弟齐声答:“是!”
秦明扬顿时笑起来:“好!还是一个锅里舀饭的人!”
这时,夕阳西下,晚霞如红绸。
晚风摇曳着树枝,送来阵阵凉意。
一辆吉普车进入了军营,很快消失在连部。
阮氏十二雄沐浴出来,一个个自在得意地迈着步子。享受着傍晚的美丽和清凉。
连长刘成急步走过来,在秦明扬耳边轻声说出一串话。
秦明扬愣得一愣,突然大笑起来:“有趣,有趣!”
回头盯住兄弟们:“你们想不想吃肉?”
众兄弟盯住他,眼睛分明在说:你狗日是傻的,谁不想?
秦明扬却不管他们的眼神,继续道:“你们想不想喝酒?”
迫击炮是这个世界上最听不得酒肉的家伙,这时,再也忍不住了:“你再干说!我吃了你!”
边说边挽袖子。
跟在他后面的不但有咬卵匠、阴阳无常、公羊子,甚至还有猛士、老和尚他们。
一个个蠢蠢欲动,从四面包抄上来。
这样子,只怕有一头真猛虎也会被他们玩死的。
秦明刚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厉害,忙退到墙根,举起手:“我以老虎的荣誉发誓,我说的是真的。”
众人还是一步步地逼上来了。
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。
秦明扬赶紧大喊起来:“邓小琪,你惹的祸,你快出来呀!”
迫击炮摇摇头:“这些声东击西的战术,在我们面前是没用的。”
“你们想怎么样?”
公羊子象变魔术一样,从身后摸出了一根鸡毛掸子,笑得象个变形的妖怪似的:“嘻嘻,都是战友,我们当然不能打你,只是给你挠挠痒,而已呀!”
秦明扬浑身一激灵,一蹦老高,发出让人害怕的惨叫:“邓小琪,快出来救命啊!”
“你现在叫什么都不行。我们这么久,早就想修理修理你了!”咬卵匠是最狠的,居然把十根手指都在哈气。
在苏联进行特种兵训练的时候,苏联教官摇着头断定:“你小子的肋骨,一定是立起长的。浑身骨头没有一点缝,所以,无论怎么打你,你都不会怕痛!”但是苏联教官接着说:“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有自己的弱点,告诉我,你的弱点是什么?”
苏联教官竟然没有考察出来。
但是,秦明扬知道,自己的弱点是怕痒。
这会儿,人家的哈热的手指,轻拂的鸡毛掸子,还没有接触他的身子,他已经觉得遍身起鸡皮疙瘩了。
老和尚轻声地分着工:“你们三个左,你们三个右,我们四个人正面扑上去。务必,一击必中!我数三啊,一、二...”
“请各位首长高抬贵手!”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大家身后响起。
众人愣得一愣,秦明扬抓住这个时机,一下子钻了出来。
众人也不看他,都把目光看住了这位发出悦耳声音的女军人。
那女军人面上微微一红,突然扭头向连部跑去。
众人的目光这才转向秦明扬。
秦明扬故作轻松地一笑:“盯着我干什么?是刚才这位邓小琪医生,要请各位吃肉喝酒,别盯着我。”
连长刘成忙帮腔:“是的,各位首长,是邓医生要请各位,现在酒肉都在连部摆好了。来,司令带头。”
秦明扬大喝一声:“好!各位兄弟,随我来。”
战友们你盯盯我,我盯盯你。
猛士大跨几步:“老虎,你搞的什么鬼?”
不过连部就在面前,邓医生又站在那最后一缕夕阳罩着的连部门前,笑微微地用眼睛迎接着大家。
秦明扬又没说话。
众人只得跟着,一个个很老实地进入了连部。
走在最后的老和尚,看了看吉普车的车号。
眼里闪过一丝光,眉毛皱了起来。
公羊子也回头看了一眼车子,轻声道:“她坐的是老虎的车子。”
老和尚却没有答话,慢慢走了进去。
屋里的桌子早就摆好了。
桌上有酒有肉有鱼,而且用料是典型的四川七星辣椒和汉元花椒。又辣又麻的香味,早已把整个房间里占满了。
大嘴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。
猛士闭上了眼睛。
